13.
“
I shot an angel with my father's rifle
我用父亲的来福枪射伤了一只天使
I should have set it free ,but I let it bleed
我本该放它走但我让它流干了血
Made it into taxidermy,hung it on my wall
把它制成了标本挂在我的墙上
”
每当想起那个被迫结束的时刻和那个不断醒来的深夜,宋亚轩总是会感到窒息般的痛苦。心里的小小星球被陨石撞了个稀烂,火浆汹涌而上,吞噬了大地。
很多次了,他坐在家里的书桌前,久久注视着窗帘上的不规则花纹无声落泪。
他难以言说,分手之后的日子,他是如何度过的。
明明当初把自己从绝望里打捞起来的是刘耀文啊。
既然你带我上天堂,最后为什么还是要推我下地狱。
你知不知道地狱的烈火烧得我好痛。
就算是这样,我的脑海里,居然全是你对我温柔的画面。
宋亚轩甚至会为自己没有挽留,没有哭着告诉刘耀文自己不想分开而遗憾。
太可笑了宋亚轩。
记得大概是分开了几天以后的黄昏。
宋亚轩一个人吃了晚饭,看着那些挤在一起嬉笑的同学,心里怎么也想不通他们是怎么做到那么快乐的。
回教室的路上,广播里突然响起了《未闻花名》的主题曲。
前奏出来的时候,宋亚轩的身子都颤抖了。
他疯了一样地跑起来。
但他冲进教室的时候,刘耀文还没有回来。
宋亚轩拿出一张白纸,用刘耀文送给他的橙色荧光笔在上面写:“听见了吗。”
停笔的时分,温热的泪珠直直地掉落。
他颤抖着手,把纸放在桌子右侧堆着的书上面。
后来刘耀文回来了。
宋亚轩已经在写晚上的作业了。
过了一会儿。
刘耀文的声音终于划破静止的空气,穿过嘈杂到达了宋亚轩这里。
他说。
“我听到了。”
可能是怕宋亚轩没有听到吧。
他又重复了一次。
宋亚轩刚调整好的情绪又奔涌出来,他红着眼,背对着刘耀文点了点头。
然而刘耀文还是没有了动静。
其实在分手那天以后,宋亚轩从贺儿之类的一行人中听到了很多东西。
一些他从来都不知道的事。
原来周围很多人都不怎么喜欢刘耀文。
那些人觉得刘耀文是个傲慢的人,性格也有些奇怪,虽然长得还挺好看的,但是并不是非常引人注目。
还有人告诉宋亚轩,刘耀文在和宋亚轩在一起的时候,还和另外一个女孩很亲近,他们在咖啡店约会,被那个人撞见过。
过了几天贺儿说刘耀文把宋亚轩送给他的那盒咖啡随便给了班里一个男同学,还说是宋亚轩买的,他不喜欢。
之后就是隔壁的隔壁班有个刘耀文的初中同学告诉宋亚轩,其实宋亚轩长得很像刘耀文初中谈的那个男朋友。像到什么地步呢?像到她第一次见到宋亚轩和刘耀文走在一起的时候都吓到了。
她还说,刘耀文初中的那段,根本不是被拆散的,其实是刘耀文看上了一个挺社会的女孩,他以前的男友知道以后非常生气,和刘耀文分了手。
宋亚轩傻眼了。
他们口中的刘耀文和他所见到的刘耀文,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啊。
不可能的。
怎么可能所有人都醒着,只有我活在梦里面。
直到一周后的一个晚上,贺儿在去吃饭的路上小心地挑起了话头。“亚轩,你说刘耀文会不会喜欢女孩子啊?”
宋亚轩闻言,居然故作轻松地笑了,“应该会吧。”
“那如果刘耀文以后追别的女孩你会怎么样?”
“…会把那个女孩叫出来揍一顿。”
贺峻霖当然没想到温温柔柔的小宋同学居然会说这样的话。
“那,我是说,如果他现在…就在追一个女孩呢?”
什么。
宋亚轩觉得自己真的要窒息了。
他缓缓开口:“什么时候的事?”
贺儿不敢说了。
什么时候的事呢。
就这两天的事。
所有人都知道了,只有宋亚轩蒙在鼓里。
哈哈。
你真厉害刘耀文。
稍晚的时候,在教室外的走廊,宋亚轩把下巴磕在贺峻霖的肩头,无助地大喘气。
直到躯体开始颤抖的时候,灼热的眼泪才从眼眶里奔涌而出。
但还是无声的。
宋亚轩听见贺峻霖的手捶向玻璃。
听见贺峻霖对着里面靠在桌上和别人说笑的刘耀文喊了一句“渣男。”
这样不堪的词汇居然要用到那个记忆里温暖英气的少年身上。
宋亚轩的眼泪止不住地掉落。
我做错了什么事。
到底。
可是亚轩啊。
《Poacher's Pride》里面那个被少年射伤的天使也没有做错什么事。
但是天使被放干了血,做成标本。
地狱里的恶魔把少年抓走的时候,天使也被啃食得什么也不剩了。
好像现在刘耀文是被唾弃的那个人。
所以到底哪一个才是刘耀文。
固执的宋亚轩还是不愿意相信,直到月考的那天出了考场,看见刘耀文和那女孩走在一起笑得很开心。
哈哈。
现在是时候死心了吗宋亚轩。
宋亚轩没有恨刘耀文。
但是他希望刘耀文会被那个女孩狠狠拒绝。
他希望刘耀文不快乐。
如果刘耀文感到挫败和沮丧,就会想起他对他的好。
宋亚轩你疯了。
宋亚轩去找了那个女孩。
女孩和他绕操场走了好几圈。
女孩告诉宋亚轩,如果宋亚轩不愿意,她就不会靠近刘耀文一步。
后来女孩食言了。
宋亚轩看到那女孩哭的时候刘耀文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看着另外两个女孩安慰她。
然后刘耀文用凶狠的眼神盯着宋亚轩。
宋亚轩知道一切都搞砸了。
座位没有调过,只是整组移动到了教室中间。
宋亚轩回座位的时候必定会路过刘耀文。
这一次刘耀文拽住了他的手臂。
他甩开了。
晚自习下半段开始之前宋亚轩从厕所回来。
桌上又是那样一张熟悉的卡片。
“你不要去打扰人家了。我们结束了。”
知道了。
刘耀文。
我知道了。
或许你们知道那个故事吗。
“1915年孙中山和宋庆龄在日本相爱。
当时孙中山已经和卢氏成亲。
于是他要求与卢氏离婚,并迎娶宋庆龄为妻。
卢氏欣然接受。
她说:我常识不够,又不懂英语,都帮不上先生什么,愿先生与我各寻良人。
可是离开孙中山以后,卢氏终身未嫁,一个人孤独活到八十岁。
卢氏说:我总不能阻止你奔向比我更好的人吧。
”
世人皆知山龄喜,无人知晓卢氏悲。
在某个深夜,宋亚轩想到这个故事。
是。
刘耀文应该和女孩在一起。
那才会是世俗更接受的结果。
至于他和我。
遗憾就遗憾吧。
他是一场梦,我是一阵风。
罢了。